第(1/3)页 三天前,月犀湖坊。 月犀湖坊,坐落于燕国广安郡最大的山脉——龙眠山脉附近,因广阔无垠的月犀湖而得名。 湖面烟波浩渺,水汽氤氲, 而连绵起伏的龙眠山,便匍匐在这片仙湖之畔,山峰如脊,林海如鳞,终年云雾缭绕,气势磅礴。 徐家独占此山。 琼楼玉宇,依山而建;亭台楼阁,傍水而立。更有无数禁制阵法,明暗交织。 以此,可见其势力之盛,堪称月犀湖坊第一家族。 在灵隐宗内,仅次于白赵二家,只可惜族内无金丹真人,终是难与白赵二家并列。 一艘飞舟,横跨天际。 落在徐家内部的接引平台上。 身着徐家管家服饰的中年男人,已然在此等候。 他见到茅清竹,并未有多少热情,一板一眼行礼道:“夫人,一路辛苦。老祖与各位长老,已在议事厅等候多时了。” 茅清竹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脸色淡漠。只是牵起身旁小丫头的手: “我们走。” 徐三余光撇了眼小女娃,见其一袭银发,眼底生出一分厌恶。 又见其不知礼数的四处乱瞟,更是心生鄙夷,终究是在乡野之地养大的野丫头,见不得市面。 至于青君,哪里发觉别人的冷眼? 只是攥紧茅清竹的手,仰着白瓷般的小脸,不停打量这比落梨院还要大上千倍,华美得不像话的府邸: “茅姨姨!以后青君要建一个比这还漂亮的房子,让师父师姐,还有茅姨姨一起住!” 茅清竹眉眼一弯,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手:“好,姨姨等着。” 徐三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龙眠山乃二阶灵脉,居高临下,俯视燕国境内最繁华的坊市之一,地位非凡。 寻常修者,能入住已经是三生之幸,竟还敢妄图觊觎? 大的,不知羞耻。 小的,更是痴人说梦。 这对母女,果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你笑什么?” 小女娃眯起眼睛,好奇地看了眼徐三。 徐三心中一凛,他只是在心中发笑,这女娃如何得知? 可见茅清竹暗含不悦的目光,他躬身解释道: “小姐生的娇俏可爱,令人望而心喜……” “唔?可恶的师父!” 小女娃恍然大悟,恶狠狠的捏了捏小拳头。 师父,是陈老道! 怪不得师父总是瞧着她微笑,原来一直在觊觎她的美貌! 她觉得自己是想生气的, 可想到师父的宠溺笑意,却怎么也生不起来气。 徐三听的不明所以,这野种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情,都要提一嘴师父…… 他低下头,客套地笑着:“夫人,小姐,这边请。长老们,还在等着。” 茅清竹笑意一敛,眸光微沉。 终究是要与那些老不死再见面了…… 她没有多言,点了点头,带着青君跟在管家身后。 一路行来,亭台楼阁,灵兽祥鸟,无一不彰显着徐家的底蕴与奢华。 灵气更是浓郁,还要高出临松谷数筹。 其实来到龙眠山后, 青君纵然心有对师父师姐心有不舍,但也对这陌生漂亮的地方充满好奇。 可一路走来, 她却不由自主抱紧了小包裹,将铃铛攥得紧紧的,生怕发出些许声音。 这里的一切都太冷了,远没有临松谷的草木清香,让人舒心。 无论是地上光滑的白玉地板,还是对她投以各色目光的徐家子弟。 无一例外让她心生不安。 她朝着茅清竹身边靠了几分,小声道:“茅姨姨,他们……他们怎么都在看青君。” 茅清竹知晓青君的紧张,只是她对此亦然无可奈何。 她带着青君回来,必不可免会让众多徐家人投以诸色目光: “那是因为……他们喜欢青君,所以想多看看青君。” “哦。这样吗?” 小女娃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 “总觉得不一样……师父也喜欢看我和师姐,可……眼神不一样。” “那是因为天底下,就数师父最喜欢你们了。” 茅清竹不忍心,让自幼在陈业身旁受尽宠爱的青君,遭受委屈。 只好低声哄骗着小丫头。 果然,虽然小丫头还有几分拘谨,但没了先前的不安。 自己,不能给师父丢脸! 小女娃咬了牙,支棱起腰杆,雄赳赳气扬扬,惹得不少徐家弟子暗笑。 “可恶……”小女娃在心中悲鸣,“明明师父见青君挺起腰杆,都会很害怕的……为什么他们不害怕……” 直到此时,青君才心有疑惑。 只是她年龄稍小,心思稚嫩,尚且难以发觉,师父藏在细微举止中的偏爱。 不知走了多久,管家的脚步,终于在一座肃穆的大殿前,停了下来。 殿门之上,悬着一块黑色的牌匾,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议事厅。 “夫人,青君小姐,到了。” 管家躬身,侧立一旁。 两扇沉重的殿门,也在此时“吱呀”一声,从里面拉了开来。 檀香,冷意,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只见宽阔的大殿座无虚席。 一道道审视的目光,自大殿之上落来。 好似她们不是归家的亲人,而是两个即将接受审判的罪人。 茅清竹脸色一冷,毫无怯意,一步踏入殿中。 青丝微扬,眸光如电。 那属于筑基真人的气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瞬间便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尽数斩断! 大殿之内,瞬间为之一静。 “清竹。你回来了,数年不见,修为又有精进,不错……” 主位之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睁开浑浊的眸子,颔首道。 他已经太老了。 老到眼睛被皱纹堆起,身形佝偻,瘦骨嶙峋,好似下一刻生命之火便会熄灭。 老人,正是徐家的老祖,徐恨山。 乃当初迁移至龙眠山的那位徐家先祖嫡子,可以说,龙眠徐家的兴衰历史,处处都有他的身影。 修为筑基九层,离金丹半步之遥。 当然,亦有人说,徐老祖已经放弃道途,假借妖兽金丹,结成假丹。 “老祖。”茅清竹对着他施了一礼,不卑不亢。 “你身边这个孩子,便是……”徐老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正躲在茅清竹身后,只敢探出半个小脑袋,偷偷打量着他的小丫头身上。 “她叫青君。”茅清竹将青君,往前拉了拉,“是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 殿中,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对老祖拱手,见其颔首,这才冷笑一声。 “清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徐家,可没有凭空多出来一个嫡系血脉的规矩。” 茅清竹乃徐家家主之妻,她的女儿,可不就是徐家最尊贵的徐家血脉? 徐不明不愿,区区野种能凌驾在他的儿女之上! 况且……外人不知,如今徐家真印的传承只剩三次,可谓狼多肉少,若徐青君抢走一分,那很可能他的小儿子,便要失去传承的资格! “二叔此言差矣。” 茅清竹寸步不让,护住青君, “青君身上流的是何血脉,想必,在座的各位,比我更清楚。她出生之时,龙眠山云雾尽散,隐有龙鸣。正是徐家血种现世之状!” 青君之隐疾,在徐家亦有正式称谓,名为血种。 血种出生之时,发丝呈现白色,姿容出色,资质不凡。发色越白,越是不凡。 只可惜……本该是天生灵种,奈何血种年龄越大,心智便越是癫狂。 血种殊异,暂且不提。 在徐家,血种乃徐家先祖遗传,已经是公认的现实。 曾经,徐老祖的两个胞弟,便是白发血种。 青君既是血种,无可置疑是徐家血脉。 高坐首座的徐老祖,闻言微微颔首,看向青君的目光,稍显柔和。 无论青君是嫡系血脉,还是旁系血脉……最后,都是他的血脉。 盖因,当初他的两个弟弟皆神智癫狂,英年早逝。 如今身为一方望族,人口有上万之数的徐家,尽是他的血脉后裔——这不足为奇,三百多年的岁月,足以繁衍十数代人。 可偏偏,三百年看似漫长,在凡俗中,足以见证王朝兴衰,在修真界中,不过弹指一瞬。 对徐老祖而言,更只是他的一生,嫡系旁系,对他而言只是手心手背。 说来可笑,他年轻时杀伐果断,手上鲜血累累,亲手杀死兄长。可偏偏快要老死时,反倒重视血脉亲情。 而这,才是徐家嫡旁之争的关键缘由。 茅清竹顿了顿,又道:“今日,我带她回来,不是来与你们争辩这些的。只是为了,取回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此时,徐老祖闭目养神,任由下方小辈争论。 他虽说在徐家说一不二,但实际已有三百余岁,暮年垂危,全靠着先祖留下的灵丹妙药,才得以苟活至今。 苍老到就连神智都稍显浑浊,平日里极少参与管理徐家。 见老祖闭目,余下的徐家人这才继续争论。 “哦?”华服男人挑了挑眉,“什么东西?” “龙眠山,寒潭洗礼的资格。” 茅清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以及,徐家真印!”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胡闹!” “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也敢觊觎我徐家真印传承?!” 当然,亦然有其他声音。 “呵!野种?青君乃徐家血种,岂会是野种?既是徐家人,为何不能接受传承?” 此人容貌平平无奇,偏偏修为足有筑基五层,观其年龄,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