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故事的最后,鲸鱼没有吞掉水手,也没有离他而去。 舱室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低沉呜咽和尼拉平稳的呼吸声。 他也闭上眼睛。 任映真清楚地知道,这是短暂的、来之不易的宁静。伊格尼斯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的。 而他,打算一颗黑心,两手准备。 伊格尼斯想要的绝望他应有尽有,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他一辈子什么没遇上过。他确信只要祂不亲临凡尘,他永远都骗得过祂。 对尼拉,他总要考虑到自己没有死在海上的可能性,“任映真”能压制得住这船海盗吗?就连自己他都预见了被锁在黎明号上船长室里的未来,一旦他倒下、虚弱,不再无懈可击,那么这艘船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会被自己一手缔造的秩序反噬。 她可以成为伊格尼斯的力量的主人,而非被伊格尼斯的欲望驱使的奴隶。他可以强化尼拉对他的依恋里积极和稳定的部分,最好能在离开之前就建立好健康的依赖模式。 他轻抚女孩赤红的发尾。 人们总是把这种颜色的头发和暴烈的个性挂钩。 最核心也最艰难的一环,就是要帮助尼拉找到除了他之外的锚点,她需要发现自身力量以外的价值感和成就感。她需要朋友,需要兴趣,需要属于她自己的意义。 没有人的世界应该围绕着另一个人旋转。 他收回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会不会重蹈覆辙?这不是演给伊格尼斯看的戏,如果他在某个瞬间被以为已经失去的愧疚压垮,这就将是他真实的炼狱。他能承受得起如此近似的失去吗? ——你不是在救她,你只想救回那一个你已经失去的。 不。他知道尼拉不是琳达,他不会移情或混淆这两人。 如果他无法控制她,她最终还是选择履行伊格尼斯的意志,那么她对他来说也不再是尼拉了。 他就会想办法杀了她。 就像他对琳达一样。 心口下方的印记再次猛烈地灼烧起来,好像烙铁。 次日一早,太阳尚未完全升起,一大一小两人已经盘膝坐在主桅杆投下的阴影里。红发女孩两手自然搭在膝盖上,眼睛微闭,神情专注而平静。 玛尔戈嚼着半块面包,问:“你是在教她东方气功吗?”说着,她模仿着深呼吸,动作却很粗豪。 “调息。”任映真回答她:“教她如何感知自己身体里的风,让它平静下来,而不是被它卷走。莫拉和露西娅也明白的,在风暴里掌舵,先稳住自己才能稳住船。” 上午任映真把她调去医务室和小茉莉在一块儿学习缝合工具和敷料识别,下午在甲板跟玛尔戈共度,她已经学会了瞄准和计算风速;傍晚送她去新房间,夜晚是故事时段。 他相信她可以成为黎明号上最好的瞭望手,也可以向玛尔戈学习炮术,她完全有能力驾驭狂暴的武器,还可以和后勤组的少女们一起修补风帆。这艘船会成为她启航的港湾和迷途时的灯塔。 不仅是对尼拉。 他希望对这里的每一个女孩来说,都是如此。 距离最近的自由港还有一天路程,夕阳余晖把黎明号的船帆染成琥珀色。尼拉刚跟玛尔戈擦完炮膛,脸上黑了一块,正在被贝丝按住擦脸。任映真目光扫过甲板上的每个人,赛丽亚正在和莫拉低声交谈、玛尔戈和梅格清理炮位,小茉莉带着后勤组的少女们卷收缆绳。 一阵急促而规律的振翅声由远及近。 信鸽落在他指尖,爪上牢牢系着一个细小的铜管。它咕噜一声,歪着脑袋看他。 任映真解下铜管,拂过温热羽毛,给它一把谷粒。它立刻埋头啄食起来,发出满足的“咕咕”声。 他拧开蜡封,从中抽出一卷羊皮纸。苏珊娜的字迹。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