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接天连海的恐怖水墙凭空出现,挡在了他们的退路上。 “……卡俄斯?”艾莲娜喃喃道。 “浪后面还有漩涡,我们不能穿越!船会碎的!” 任映真仰望着那道水墙。遮浪带、烟雾弹,航线……他都看得见,也算过了。血鲨号虽然坚固,但帆索是弱点,再过一段时间的风筝战术,利用黎明号的机动性和火力优势,他大可以把血鲨号变成一个在海上漂浮的活靶子。 风暴之神卡俄斯——这个变量他也考虑过,他为此翻了不少航海日志甚至地方游记和异教传说。 但神明的力量还是超出了他认知的边界。 就在他思考的瞬间,血鲨号的暗红色船身已经冲破了黎明号布下的烟幕,雅各布狂笑着逼近,她们看见了他胸前的伤疤和手中染血的匕首。 “卡俄斯!风暴与献祭之主!愿您的怒意化作利爪,撕碎这群渎神之女的灵魂!我将把她们的鲜血和恐惧、一并献给你!” 雅各布话音落下,远处水墙越发汹涌,乌云低垂,闪电几乎编织成网。 跟他搞宗教战争是吧。 他转身对小茉莉喊道:“把你的镜子给我!” “啊?”小茉莉连忙从自己身上摸出随身的手镜,那是贝丝在翡翠港给她买的:“给您!”她双手递上。 “你要做什么?”赛丽亚问。 任映真没回答她。 她盯着他一手接过小茉莉的镜子,一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然后捏出了一枚惨白的骨骼戒指。 光是看着那枚戒指,赛丽亚就感觉到了浓重的不祥。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它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你——”赛丽亚的声音被他身上陡然变化的气场压住。 ——献祭炽烈如火的爱情,亲吻女神留下的信物……祂将赐予你庇佑和不朽的灰烬! 任映真举起那面手镜,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他看着任映真,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书籍里读到的狂热誓言,歌谣中传唱的刻骨铭心,戏剧里演绎的生死相随。爱情可能引发的生理反应,他尝试构建一个虚假的对象,一个模糊而概念化的存在—— 如果我爱的是“她们”呢?他压榨自己仅存的感性,尝试重写自己的想法,训练自己模拟出“爱情”的情绪曲线,骗久了不就是真的吗?小茉莉欢呼的样子,赛丽亚的侧脸,玛尔戈的拥抱,露西娅的礼物,再伟大的爱到头来也只是—— 不行。他做不到。明明只差一点,可是这种爱情太轻了,不足以唤起神明。 他需要一个为了某人可以牺牲一切的冲动,他需要一种超越理智的占有欲和焚烧灵魂的渴望。 他有必须爱上的人吗? 他有必须杀死的人。 他没有为某个人而活的执念,却有为某个人而死的愿望。如果他可以为某个人而死,是不是也等于爱过某个人?如果他宁愿失去自由、人权和躯壳也要挡在某些人和其他人之间,是不是也算是忠贞? 他的真心如此沉重、黏稠,苦痛,会让人流血,他会背负着它直到死。 他低头亲吻了这枚戒指。 这一刻,他骗过了火与龙的君主伊格尼斯。 或者说, 他骗过了祂对于爱的定义。 千百年来,祂收过许多信徒的心,祂鄙夷细水长流和平淡温柔的感情。 太完整了,太纯净了,太理所当然。 热烈而纯粹的,抑制着将对方撕碎的冲动,炽燃到令人战栗的情欲,要足够痛苦,要曾被折磨,像发了一场没有尽头的热病却明知道自己罪有应得——那才是绝对的爱情。 祂相信他的爱情,因为那足够疯狂、足够燃烧,足够痛苦。一个人类决定把自己捏碎,重塑成一个可以被爱点燃的容器。他对痛苦、孤独和毁灭如此诚实—— 于是祂告知他自己的名讳。 「我接受你的献祭,我是火与龙之神,伊格尼斯。」祂说:「你不是我的信徒,但你是目前为止、我最喜欢的祭品。」 空间烧灼、尖啸,铅灰色的风暴被撕裂,裂口之后是熔金的山脉。液态黄金般的火焰咆哮奔涌,向血鲨号倾泻。 “快、快跳海!” 血鲨号上的水手开始溃逃,有人纵身跳入翻滚浪中却瞬间被炸成骨架;有人跪在甲板上高喊卡俄斯的圣名,却只听见天地间另一个声音: 「我讨厌吵闹的男人。」伊格尼斯说。 火焰真正落下。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