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他目光落在任映真双手上,上面还留着夏令营时的伤,有些已经结痂,有些换了新的创可贴;他指尖在对方手背上滑过。这是一双相当适合弹琴的手,他竟然有些感到惋惜了。 “刚才你弹的是什么曲子?”任映真问。 “你没听过?”任知时惊讶道。 任映真抬起左手攥成拳,示威:“抱歉,第三类特招生没听过这么高雅的曲子。” “不、”他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我母亲的代表作,她很有名。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这么好心?”任映真语气缓和下来。 “……就当是那天晚上的报答,我们两清。” “可以。”任映真爽快点头。 “不过我肯定教不好你,”任知时说,“别抱希望,我弹不出我母亲那种感觉。这首曲子只有她弹得好。” “这是她的曲子,不奇怪。”任映真瞥他一眼:“你弹自己的曲子,肯定也是最好的。” 任知时心里重重一跳,但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知道任映真只是随口一说,不知为何,有点恼火。 “这什么歪理?”任知时似乎被他气笑了,“再说,难道你以为创作一首曲子就很容易?” 任映真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指放在琴键上,流畅地弹出了刚才听到的旋律。 虽然只是简单的复刻,但指法精准得令人惊讶。好像他下意识就能分辨出哪个键能发出怎样的声音。 任知时不禁睁大了眼睛:“你真没学过?” “我想你的母亲写它和弹它的时候应该很喜悦,”任映真收回手,“所以你可以试试在开心的时候再弹一次,说不准你的‘感觉’就对了。” “这首曲子是她怀着望槿时作的。”任知时叹道:“当时她对自己的孩子满怀期待。” 他没说出口的是,母亲期望自己能生下一个完全继承她钢琴天赋的孩子。而方望槿也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望槿才是母亲想要的答案,一个像她一样、真正的天才。 “它叫什么名字?” “《新月》。” 任映真续弹了一段,竟然相当流畅地将刚才的旋律续接了下来。 任知时喉结微动,盯着他的指节看了好一会儿。 这根本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会弹琴”,而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直觉和天赋。 像是天生就知道每个音该出现的顺序。 “这不可能……”任知时喃喃道。他见过太多天才,但从未见过有人能完全不懂乐理却弹出这样自然的曲子。 这离谱的程度堪比一个人第一次拿起画笔就能画出《蒙娜丽莎》。 任映真忽然停下,往琴凳左侧挪了挪:“一起玩?” “你连音阶都不懂怎么……” “你弹你的。”任映真打断他,左手已经按下一串低沉的和音:“我跟着感觉走。” 任知时半信半疑地把手放在高音区。 当《新月》的主旋律响起时,任映真立刻用左手跟上,即兴创作的低音声部竟完美契合。 两个声部交织在一起,像月光与潮汐交织成夜色下流淌的纱。 “这里要慢一点。”任知时忍不住指导,手指悬在任映真手背上空,犹豫着没敢碰触。 任映真自然地放慢节奏。阳光透过他指缝在黑白琴键上投下跃动的光斑。他弹得专注时,会不自觉地微微前倾,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当乐曲进行到最抒情的段落,任映真忽然加入一段即兴变奏。任知时惊讶地转头,看见对方嘴角噙着极淡的笑意。 任映真是真的在跟他“一起玩”。钢琴对他来说,只是玩具吗?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任知时发现自己的心跳比琴声还响。 “明天……”任知时声音干涩,“你还来吗?” 任映真站起身,轻按了下中央C、单音在暮色中久久回荡。 “看心情。”他说。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