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六点整,天刚蒙蒙亮。 另一支摄制组已经跟随着五位战士的身影,融进河谷的薄雾里。 刚从营区出发时,脚下是开满紫色龙胆花的草甸,牦牛在远处啃着青草,溪流里能看见银色的小鱼。 可走不到一个小时,草甸就变成了稀疏的矮灌木,再往上,连灌木都没了,只剩贴地生长的苔藓,透着顽强的绿。 是乱石嶙峋的陡坡和脆弱的高山草甸,点缀着一些顽强绽放的、不知名的紫色或黄色小花。苍鹰在深不见底的峡谷上空盘旋。 再转过一道山脊,就能看见冰川的尾巴。 青白色的冰舌从雪山顶垂下来,表面布满裂缝,像冻住的海浪。阳光照在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冰缝里渗着水,滴在岩石上,经年累月,竟在石头上凿出了小坑。 眼前的景色,是一种震撼灵魂的、近乎于外星世界的壮美。 湛蓝的天空低得仿佛触手可及,巨大的、洁白得发亮的云团环绕着连绵无尽的雪峰,峰顶万年不化的冰雪在阳光下闪烁着圣洁而冰冷的银光。 壮美而广阔。 战士们纷纷戴上墨镜,不然眼睛晃得难受。 同时拉上面罩,阻挡刺骨的寒风。 七月的喜马拉雅,低海拔河谷早已浸在浓绿里,可边境线上的山脊,仍裹着半冬半夏的倔强。这里没有平原盛夏的暑气,只有海拔 4500米以上的烈风。 也是巡逻最棘手的时节“融冰季”。 冰川消融让路况变得比隆冬更难测。 千年冰川化成的溪流,在乱石滩里织成密网,最宽处能漫到大腿根。水裹着冰碴子,刚蹚进去时刺骨的凉,走不到百米,腿就麻得像灌了铅。有经验的老兵会走在最前,用登山杖探着水深 融水冲刷后,山坡上的碎石变得松动,一脚踩错就会打滑。战士们的作训靴鞋底早磨出了深纹,却仍要每一步都“钉”在石头上。 背负着几十公斤的武器装备和给养,一旦摔倒,不仅自己受伤,还可能连带队友。 困难除了地面,还来自天空。 上午还是晴空,阳光把雪山照得发晃,战士们的脸颊被晒得通红;午后突然起雾,能见度骤降到十米,风裹着碎雨砸在脸上,像小石子儿打;有时正蹚水,头顶突然滚过一阵冰雹,砸在钢盔上“叮叮当当”响,大家只能缩着脖子,把背囊护在胸前,等冰雹停了再继续走。 这里的空气稀薄得如同一种实体,每一次吸气,肺部都清晰地感受到氧气的匮乏,仿佛永远也吸不满。 强烈的紫外线毫无遮挡地穿透稀薄的大气,灼烤着皮肤,即便隔着厚厚的防晒霜,也能很快将脸庞烙上高原特有的“高原红”。 没有被面罩遮挡的额头和眼眶边缘非常明显。 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进,没有喧哗,甚至没有多余的交谈。每一分体力都极其宝贵,必须用在刀刃上。 战士们排成一行,踩着前方战友的脚印,沉默而坚定地向上攀爬。 随着画面一同传出的,只有凌冽的风声,和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这段情节很短,但非常震撼。 把大自然的宏伟与不朽,战士们的艰苦与磨砺,再加上极端条件下生命的脆弱与顽强。 全部揉在一起,塞进观众们的眼眶。 从龙胆花甸到冰川之巅,每一步丈量着国土的庄严,每一次呼吸对抗着生命的极限。 而最动人的景色,则在巡逻路路上的界碑。 遇到的第一个界碑在山脊的最高处。 汉白玉的碑身被风雨磨得有些斑驳,可碑上“中国”两个红漆大字,被战士们擦得发亮。 每次到这里,大家都会先围着界碑转一圈,检查有没有松动,然后用袖口把碑身的灰尘擦掉哪怕只是一点泥印,也要擦到露出白玉的底色。 风掠过界碑,把战士们的帽徽吹得发亮,远处的雪山连成一片,像给界碑筑起的银色屏障。 在壮美的冰川与烈风之间,每一步的足迹都书写着生命的崇高;沉默的爬升,是祖国边境最坚韧的守护诗篇…… 跨过第一座界碑,接着就是一段下坡山路。 路况比上山时好走一些。 风声与喘息声也一起小了一些。 记者终于在临时休息时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