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春日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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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暗暗皱眉,心道昨天才刚参加完寒花宴,虽然没有同席吃饭,但她一直远远看着。大姑娘是有些闷闷不乐,吃饭却没委屈自己的肚子,到了李大娘子的嘴里,事情一下就严重起来了。

    然而她可以夸张,老太太却不能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揪细,还是得先打探出原委,便放下手里的茶盏问:“为什么呀?是身子不好,还是心情不好?”

    李大娘子叹了口气,“因为婚事,心里总憋着一口气。”

    老太太哦了声,“婚事不都议准了吗,过礼的日子也定了,哪里不舒心,怎么连饭都不肯吃了?”

    李大娘子面露难色,这话其实不太好说,都是孙女,总不能直撅撅告诉老太太,信阳侯府是个空壳,大姑娘不愿意嫁了,请三姑娘填窟窿。

    她作为嫡母,得尽可能说得婉转,便对老太太道:“信阳侯府那门亲事,怪官人定得过于急进了。原本确实是门好亲,可谁知大丫头有自己的主张,忽然死都不肯答应了。我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孩子死心眼子,无论如何不听劝。母亲,媳妇实在没办法了,要不咱们把这门亲事退了,再另议吧。”

    “退了另议?”老太太道,“汴京城里三岁的孩子都知道谈家长女要嫁信阳侯府二郎,现在反悔,且不说道理上过不过得去,家里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这里,你们是没瞧见吗?”

    老太太所谓的例子是燕逐云,李大娘子哪能不知道。她也正是看准了这点,老太太总不能让孙女步燕家的后尘,所以无论如何都会周全的。

    于是咬咬牙道:“话既说到这里了,我还是同母亲交底吧。这事倒也不是没有转圜,大丫头不愿意,是因为她心里属意梁将军家的四郎。”

    老太太怔了怔,“谁?和三丫头议亲的那个梁家四郎?”

    李大娘子说是,“就是那位梁四郎。母亲,我想着反正还没下定,那两家聘谈家哪位姑娘都是聘,把亲事换一换,也没什么要紧。大丫头自小性子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硬要让她嫁,她能拿命和你挣。三丫头呢,原是苏小娘养的,一个庶出的姑娘配了侯府,不算吃亏。您说的活生生的例子,媳妇也怕得很,可要是能这么安排,两个孩子都得其所,且又保住了大丫头的名声,不是两全其美吗?家里姊妹七个,总是要开好头,倘或砸了锅,后头的二姑娘五姑娘都得受连累,您说是不是?”

    足见是有备而来啊,老太太一哂,“难为你想得周全。可信阳侯府毕竟不是等闲人家,三丫头过去,他们能答应?”

    李大娘子在玫瑰椅里正了正身子,心道表面光鲜里头苦,能娶上谈家的女儿已是造化了,还挑什么。

    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道:“他家确有爵位,但袭爵是长房的事,二房即便得宠,终究也落不到头上。这件事,官人前两天已经探过信阳侯的意思了,侯爷大度得很,说姑娘们都是由老太太调理出来的,哪个都好,他们只论姑娘品行,不论嫡庶。”

    老太太听后,不免称道两句,“这位侯爷倒是开明得很,宗亲再怎么说,都和咱们这些因功受封的门户不一样,咱们是流爵,他们可是世袭罔替,正经的皇亲国戚。你们要换亲,单是信阳侯府答应还不够,还得问过梁家,问过三丫头。”

    李大娘子道:“姐姐妹妹虽一样,但大丫头毕竟是长房长女,难道还亏待了梁四郎不成!至于三丫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侯府比将军府门第高,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见得害了她。”

    老太太沉默良久方才颔首,“你们既然打定了主意,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有一桩,你们务必要办到,询问每个人的主意,须得大家都答应,才好实行。婚姻大事事关终身,千万不要弄出怨恨来,勉强拉拢,将来还是要出乱子的。”

    李大娘子说是,脸上的笑意压也压不住,站起身道:“那我不耽误老太太用饭了,这就回去了。”说罢行个礼,匆匆走了。

    等到老太太进饭厅,自然上前伺候老太太坐下,一面追问:“祖母,您就这么答应啦?”

    老太太无奈道:“儿女婚事一向应当由亲爹娘拿主意,我这个做祖母的,不好过多干涉。尤其你大伯不是我生的,我也只有你爹爹和故去的姑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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