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轴心时代-《星梦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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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种吞噬了一切声音与杂质的、绝对的纯白,构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底色。在这万籁俱寂的穹顶之下,唯有“哲学”两个巨大的金色汉字,如同由凝固的星光熔铸而成,高悬于天幕,熠熠生辉,散发着温暖而理性的光芒。

    我环顾四周,连绵不绝的雪峰像大地凝固的巨浪,在脚下奔涌向视野的尽头,洁白的云层则如一张无限延展的绒毯,柔软地覆盖着沉睡的山峦。刹那间,一个认知如电流般击穿了我的意识——我正屹立于地球之巅,珠穆朗玛峰的顶点。

    “你也在进行时空的旅行吗?”一个温和、清晰,带着独特法语韵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一位身着十七世纪欧洲贵族服饰的绅士静立在那里。他齐肩的栗色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神里蕴含着一种穿透表象的锐利与宽容。他微微颔首,向我伸出手:“你好,我是勒内·笛卡尔。”

    “笛卡尔先生!”一股混合着震惊与崇敬的热流涌上心头,我连忙握住他那只象征着理性与思辨的手,“我是林夕今。”

    “林夕今,欢迎来到这片离天最近的土地。”他的声音如同山风般清冽,“在这里,稀薄的空气不仅过滤了呼吸,也涤荡着思维的迷雾。我们总能离那纯粹的、未经修饰的真理更近一些。”他的目光投向无垠的云海,深邃得仿佛能容纳整个宇宙。

    尽管凛冽的寒风足以冻结血液,但内心因这奇遇而点燃的火焰,却让我浑然忘却了物理上的寒冷。

    笛卡尔指向脚下翻腾的云海,那景象宛如一片思想的混沌初开:“我一生都在践行一个原则:系统性地怀疑一切可以怀疑之事——感官的欺骗,经验的局限,甚至数学的确定性。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怀疑之深渊中,我抓住了一块无可撼动的基石:那正在执行怀疑这一行为的、思考着的我的存在,本身是确凿无疑的。”

    “Cogito, ergo sum……我思故我在。”我几乎是屏住呼吸,重复着这句震颤了人类思想史数个世纪的名言。它在此刻此地,不再是教科书上冰冷的铅字,而是从灵魂深处共振出的轰鸣。

    “正是。”一抹赞赏的笑意在他唇边漾开,如同冰雪初融,“那么,今天,就让我们以这‘思’为舟,逆溯时间长河,开启一场追寻思想源头的伟大旅行吧。”

    一架造型奇特的滑翔机,如同由光与风编织而成,悄然出现在我们身旁。我们乘了上去,它便轻盈地跃入苍穹,沿着喜马拉雅山脉雄浑的脊梁向南飞翔。

    机翼下,威严的雄鹰竟成了渺小的黑点,在无底的山谷上空盘旋。当我们穿透一层尤其厚重的云墙时,万丈光芒瞬间为云朵镀上了流动的金边,仿佛驶入了一条黄金铸造的河流。

    笛卡尔沐浴在这片辉煌之中,转向我,声音里带着一丝神秘的期待:“林夕今,准备好见证那个照亮了人类文明童年,至今仍是我们精神灯塔的——轴心时代了吗?”

    第一站:蓝毗尼园——觉悟下的寂静之声

    从世界屋脊的极寒雪域下行,气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急速拨弄,变得温润而潮湿。转眼间,我们已置身于一处宁静得让时间都停滞的园林。

    参天的菩提树舒展着心形的叶片,浓密的树冠投下广袤的荫蔽。就在那巨树之下,一位清瘦的修行者正盘腿而坐,他的身体如同入定的磐石,而眉宇间却正经历着惊心动魄的内在革命。

    空气仿佛凝固了,又仿佛充满了某种极细微的、来自宇宙深处的振动。我们知道,我们正目睹着悉达多·乔达摩即将证悟成佛的、那个独一无二的瞬间。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无限慈悲与绝对智慧的场域,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我和笛卡尔不约而同地,以最恭敬的姿态,俯身跪拜。

    “佛陀,”我鼓起勇气,将心中最根本的困惑呈递出去,“请问,这森罗万象的世界,其本质究竟是什么?”

    他并未开口,但一个清晰、平静如深潭般的声音,直接回响在我们的心间:“缘起性空。”四个字,却重若千钧。仿佛在说,万物皆由因缘和合而生,并无独立不变的自性,其本质是“空”。这并非虚无,而是无限的潜能与相互依存。

    “那么,请问我们这些被无明烦恼束缚的众生,该如何做,才能抵达您此刻所证的觉悟境界?”

    “苦、集、灭、道。”又是四个凝练至极的字。它指出人生的本质是苦,苦源于欲望的聚集,苦可以止息,而止息的道路在于八正道。这是一张清晰的导航图,从迷惘的此岸,渡向解脱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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